成神路上只想摸鱼

海水倒灌进耳朵和鼻腔的片刻时间里，岸上的呼喊越来越远，木沉安伸长了手臂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株浮萍。

但很可惜，拥抱她的只有咸到了极点的海水，和那跃动着光影的蔚蓝。

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那个姑娘还没上来！”

有人在张罗救人，还有人在争论到底谁下海。

在逐渐窒息的三分钟里，呛得她气管、肺部都遭了殃，氧气的快速消耗也让感知越发模糊，她终于躺平式地闭上了眼睛。

好吧，没想到我会是这么死的。

在意识彻底消失殆尽的刹那，木沉安看到了一束蓝色的光。

很奇妙，明明是和海水融为一体的颜色，她竟然能从中分辨出那光的轮廓，像是一团小小的雾气突然散了，映出一张银发俊美的脸。

——————“咳咳咳……”木沉安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侧坐在地上差点把肺管子咳出来，而后猛然发现自己己经不在海里了，没有咸的海水和让她窒息的水压。

但她坐的地方仍是一汪水，清晰可见地照出了她的脸。

从这一汪水望出去，波光粼粼的地面就好像一面超大的、没有边的镜子，被人均匀地倾洒了一片浅薄的汪洋，映照着西周五彩斑斓的影像。

她看到了她的父母、她的童年、她的成长，还有那只去年去世的，她养了五年的狸花猫，走马观花般被一段木轴拉动着走向最后的那片海，然后消失在一个银蓝色的身影里。

是她望见的那团光。

“后悔吗？”

他问，那双浅金色的眼瞳看过来时有种柔和至深的色调，“为了救人而失去生命，你后悔吗？”

这人谁啊？

木沉安一脸懵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发现一滴水都没沾，她再次回看周围，之前的那些画面消失了，这什么鬼？

全息投影？

我到底活了还是死了？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不知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其实她水性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拉扯那个孩子消耗了太多体力导致小腿抽筋，她觉得她应该能把自己扑腾出来。

眼前的“人”极其欣慰地点了点头，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再开口时如同远道而来的梵音，还拖腔拿调的，“善良的人类啊～我将赋予你特殊的能力~”“……”很难评，木沉安觉得他很像哪个邪教组织里冒出来的大祭司，问题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只好暂且配合地问，“什么能力？”

“你想成神吗？”

这人十有八九是邪教的。

木沉安很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接着问，“怎么成神？”

我倒要听听你是搞什么名堂的。

“我会送你回到上古时代结束后的时期，如果你能通过修炼、历练打磨出一位神应该具有的品格，那么你就将继承神位。”

“回，回哪？

古代？”

他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木沉安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可超出了她对于邪教的认知。

“没错，那个时期是……”“等一下！”

木沉安慌忙制止他极有可能吐出来的长篇大论，“我想先问问，您是？”

呀，忘了做自我介绍，梵辞微微一笑，“我是神，是继上古正神之后，位列诸神之上的神，也是你们常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神，你可以唤我帝君。”

“……”能说出这番话的，也许，大概，可能……真的是神？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木沉安即使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也不可能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和神面对面对话。

她欲言又止地抬了抬手，从无数个疑问中剥出了她认为的最关键的一个。

“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死了。”

“死了难道不应该去投胎吗？”

“不一定，通常来讲，人死后会经过地府的审判决定能否投胎，能投什么胎，很多作奸犯科、十恶不赦之人是没有资格投胎的。”

“那我有资格吗？”

“没有。”

“为什么？

你刚不还说我是善良的人类吗？”

“……”梵辞保持着微笑与她解释，“因为你是被我选中的人，你可以成神，所以无需投胎。”

“哦~”木沉安若有所悟般点了点头，问道，“可我为什么要成神呢？”

这个问题让梵辞有些始料未及，他微歪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你不想成神吗？

成神可以拥有随心所欲的神力，俯瞰众生万相的高度，和鉴透万物本心的境界。”

木沉安学着他的动作也歪起头，长长的睫毛闪烁时铺展开眼底干净的眸光，“我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在制定这个培养神的计划之前，梵辞尚且没有考虑到会有人类不想成神的问题，由此，他更坚信自己能在茫茫人海中点中她是命中注定。

广撒网，精捞鱼，果然是有收获的。

“所以，我能不去成神吗？”

“不能。”

木沉安很无语，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可问题是如果这人真的是神，她又没什么办法，至少她现在就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忽悠一个人类对梵辞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人嘛，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他背起手摆起神的架子来，“如果你愿意成神，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哟呵，搞这套？

不知道的以为开出个阿拉丁神灯呢！

不过谈条件的话木沉安还是能听懂的。

听他刚才的意思，成神也是要吃不少苦头的，成不成的另说，这个过程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她摇了摇头，“是您选了我，不是我选了您，而且我还要吃苦耐劳，定向培养，怎么也算天选打工人，一个愿望是不是有点小气？”

讨价还价的本质是贪欲的底色，梵辞微眯起眼睛，露出那么一丝丝的不善，对于自己用“点兵点将”这种方式点来的候选人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怀疑：这人好像也没那么有成神的潜质。

但他不想重点，算了，通过后期培养是可以弥补的。

于是梵辞退了一步，“两个。”

木沉安得寸进尺：“三个。”

梵辞：“……”木沉安：“要不您送我去投胎？”

梵辞：“三个就三个。”

他盯着木沉安那张明媚乖巧的脸，貌似窥见到了她叛逆的内核，他暗暗地想，一旦发现她不适合，一定要及时止损！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