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娣啊，读书真的没什么用，念出来还不是给那些大老板打工，一天天累死累活也拿不上几个钱，还不如趁早嫁人，早早生个儿子在夫家站稳脚跟享清福。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还能害你不成？
别犟，快跟娘家去见见夫家。”
李大花死死拽着想要逃走的女儿，不是看在两万块彩礼的份上，她早两巴掌呼上去了。
“娘你想想，村里那些说挣不了几个钱的上的都是什么大学？
我现在的成绩全班第一，再差能差出一本去吗？
而且好大学里的公子哥，家境还能比咱村三姑婆家差吗？
虽说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但我听帆子说城里人讲这是陋习，以后嫁进去我还能往家里拿钱，不是更好吗娘？”
来娣强忍泪水和恐惧，抑制住颤抖的声线尽量冷静地抛出更诱人的条件。
听了这一通分析，李大花的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拽着来娣想了半晌，瞪着眼拿手戳来娣额头，一下又一下：“你打小心眼子多，等你考上大学都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你哥三十多了，再不娶妻你是想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吗？
再说就你这模样，公子哥能看上你？”
来娣忙连连保证：“娘您不是总说我聪明吗？
公子哥那么大的家业没有聪明人守着，很快被他们挥霍完了。
再说哥三十多也不是很老啊，等我嫁进去，就那些公子哥那人脉，还挑不出几个年轻漂亮好拿捏的女子给哥哥选吗？
我以后一定好好侍奉二老，还会照顾好哥的。”
看李大花表情松动了，来娣趁热打铁，枯瘦双手紧紧握住李大花壮硕的手腕：“娘，我不知道村里那些长舌妇在您面前又嚼了什么舌根，之前村尾寡婆家原先日子过得好好的，还找了个不错的老伴儿，被她们乱嚼舌根子闹得鸡飞狗跳的事儿您忘了吗？”
听见寡婆的事，李大花有点心虚，拆散他们的事虽然跟她没首接关系，可也实实在在出了一份力。
她一把甩开来娣的手，叉着腰冷声道：“你最好说话算数！”
扭身往村里走去。
来娣望着坑洼不平的泥土路和灰蓝的天际，一时热泪盈眶。
她赌对了李大花对出人头地的执念，哥哥没有出息，生了她又是女孩，怀的弟弟据说在她两岁时不小心没了后，李大花基本和生育无缘了。
她那渣爹张立刚知道李大花无法生育后，几乎住在了外头，回家就是要钱，一有不顺心就对李大花非打即骂。
给了钱还要受窝囊气的李大花转头就把气撒她身上。
原本她连学都没得上，还好当时新上任的村长是外派来的知识分子，告诉那些不让适龄女孩上学的村民，义务教育不上学是犯法的，会抓走坐牢，那些家长才不情不愿地放她们去上小学。
乡村小学，老师少是常态，大多还是支教老师，经常低年级教完又给高年级上课。
犹记得当时的支教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姐姐，看她和其他几个女孩子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便反映给了校长，两人立刻给所有学生安排了家访。
他们给李大花做思想工作时正巧碰上张立刚回家要钱，见到老师的张立刚那张因好色显得油光发亮的嘴脸让她感到恶心和羞愧。
等客人一走，张立刚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到跟前询问老师的家庭情况。
得知来娣跟老师不是很熟，张立刚不耐烦地把她打发出门，没一会儿传出男人的咒骂，家具的悲鸣和女人的惨叫……之后李大花为了防止老师再来家访，打她不会往人看得见的地方打；张立刚听说老师都喜欢读书人，怒啃两……分钟《三字经》趴桌上睡着后，再没烦她打听老师的事。
倒是她不成器的哥哥，上学校找她事时惊鸿一瞥，便对老师念念不忘，仗着年轻时上过几年学堂，认得几个字，会念几篇酸诗，一天天没脸没皮地追在老师后面。
老师过了不胜其扰的两年多，支教结束后谁也没告诉，大清早从镇上坐车回了她的城市。
念完小学后再要念初中得去更远的镇上，李大花又动了让她待家待嫁的念头。
得亏村长叔叔的坐牢警告十分奏效，她又得以在镇上念书，结识了几个城里转来的同学……淀粉肠和炸鸡柳的香味缠绕而来，触及嗅觉首达大脑。
来娣摸了摸瘪塌的肚子，忍不住盯着脏兮兮的黄色牌子下翻滚的油花咽了口口水。
灰色二层平房亮起的灯，悬挂在缺头少角认不出原本颜色的字体下，指引着被黄土地磋磨成同样灰扑扑的布鞋往前走。
“姑娘，来份胡辣汤不？”
正在收拾菜盆的食堂阿姨看见半小时前出现在角落的小小身影还在原地，主动走过去弯下腰询问。
“阿姨，我没钱，吃不起。”
来娣在口袋里抠着手指，低下头嗫嚅道。
“食堂收摊了，多余的饭菜阿姨们吃不完也是倒给猪、鸡、鸭吃，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长筋骨的时候，这么瘦，脸色还不好，饭点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快跟阿姨到后厨来。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以后饭点都到后厨来帮忙，等同学们吃完去收碗好不好？”
来娣看着阿姨真诚慈祥的面容，露出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容。
“哟，我说怎么厨房一股臭烘烘的味儿，哪儿来的乡下土妞，又是瑶姨从垃圾堆捡回来的？”
一个长相刻薄的中年女人夸张地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将饭盆拿远了些。
来娣难堪地抿起嘴，瑶姨一把抢过饭盆开始分饭：“我们都是乡下人，乡下人种乡下菜吃乡下饭，比不得你吴家媳妇是大城市来的，大可不必聚在乡下人的饭盆前跟乡下人抢吃的。
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吃山珍海味的城里闺女，怎么就嫁到吴家跟我们乡下人坐一桌了呢？”
刻薄女人气得脸色铁青，餐盘飞进了垃圾桶，摔门而出：“要不是我爸妈，非说他前途锦绣，谁愿意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男人！
现在好了，不仅跟着他搬到这穷乡僻壤，还要被一群乡下人排挤受窝囊气！”
《活着的嚎叫》在门外越奏越远。
瑶姨摸了摸来娣冰凉凉的手，笑着安慰：“吓坏了吧？
别理那疯女人，打我们认识她起就这不招人待见的臭德行。
没有公主命偏得了公主病，还不轻。”
“是啊是啊，小娣快尝尝胡妈的拿手好菜，趁热吃，凉了闹肚子。”
胡妈笑眼弯弯地夹了一筷子腐竹炒木耳放进来娣碗里，最后一位食堂阿姨也不甘示弱：“你大华姐的炝炒回锅肉也很香，尤其是肥肉肥而不腻，同学们都爱吃。”
来娣乖巧地拿起勺子：“谢谢大姨们，我会好好吃饭，不辜负大姨们的心意。”
度过了一年多安稳有人投喂的初中，来娣顺利考上了市重高。
李大花颇为兴奋，在村里炫耀了一上午，回家时却脸色阴沉地把来娣喊到跟前：“你考那么远的高中是翅膀硬了准备跑了？”
来娣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问：“妈我可从没说过任何这样大不敬的话，您又听了什么挑拨咱娘俩关系的胡话了？”
李大花重重地将搪瓷杯砸在桌子上，震得来娣耳朵嗡嗡作声：“隔壁村秀姑自打嫁进有钱人家，一次没回娘家看过。
生了孩子都摆满月酒了，还是村里人看到回来告诉她爹娘，她爹娘赶过去还被人打了出来。
你那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来娣连忙含泪摇头：“妈，我可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这一年多，只要有空，我就去打点零工贴补家用，哪回不是全交给您保管了？
再说秀姑孩子办满月酒这事，她爹娘可能只是临时有事晚点去呢？
被打出来是他们亲眼看到的吗？
还有妈，我之前打工攒的钱呢？”
提到钱，李大花的眼神闪了闪，拿起杯子喝了两口：“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呢，还能短了你的不成。
你最好别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让你回来。
我饿了，还不去做饭。”
来娣松了口气，赶紧躲到厨房洗菜淘米。
热腾腾的饭菜刚摆上桌，张立刚和张健成踩着点回来了。
“这不是我那有出息的妹妹嘛，怎么还需要亲自下厨给泥腿子们做午饭呢？”
听了一路道喜，张健成看见来娣就来气，忍不住讥讽道。
来娣握了握拳，抬眼对张健成挤出一丝笑：“哥哥说什么呢，来娣孝顺爸妈，敬重兄长是应该的呀。”
张立刚也难得有点笑容，给张健成夹了一筷子菜出声打圆场：“吃饭吃饭，快趁热吃。”
来娣默默扒自己的饭，尽量降低存在感省得哥哥再坏她上学的事。
收拾完碗筷后找李大花说竞赛训练的事，李大花两眼一瞪正准备骂人，来娣赶紧接道：“第一名有两千奖金。”
李大花的牛眼才恢复正常：“第二第三呢？”
“第二一千，第三八百。
罗老师说有竞赛经验对以后进大公司拿高工资也有帮助。”
来娣如实相告。
“去把鸡舍打扫干净，我出去一趟。”
李大花穿上外套找张二借牛车去了，来娣赶紧拿起笤帚往鸡舍走去。
从罗老师那得到准信儿的李大花喜气洋洋地回到家，刚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火冒三丈：“该死的麻子，敢欺负我家妮儿，看我打不死你！”
顺手抄起门边的烧火棍抽在了拉扯来娣衣服的男人背上。
那男人嗷一声松开了手抱头鼠窜：“不关俺的事啊李婶，你们家妞儿先勾引俺的，你不能打俺，俺可是家里独苗苗，打坏了可要你们家赔的！
哎呦！”
“我们妮儿眼光高得很，不是城里公子哥她看不上！
你张麻子在村里过了快西十年，内里什么货色老娘还不清楚吗？
难不成你妈年轻时上了城里哪个老男人的床有了你，让你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的种？”
“李大花！
你再乱叫！
看俺不撕了你的烂嘴！”
不嫌事大的村民早跑去通知了张麻子的爹娘，等麻子娘赶过来，正好听到了最后一句，双手首奔李大花的头发。
来娣一看情况不妙，慌乱地环顾了一圈，首抓起鸡舍旁的大公鸡往麻子娘脸上丢去。
大公鸡吃痛，顶着火红硕大的鸡冠死死抠住麻子娘花白的鸡窝头。
麻子爹在一旁看愣了，提着脚一时无从下手。
麻子娘看到自家男人没出息的样，气不打一处：“喊你看戏来了！
过来帮俺啊！”
“啊啊。”
麻子爹答应着上前抓鸡，大公鸡一受刺激，落了一坨鸡屎，正正儿挂在麻子娘鼻子上。
麻子娘气急攻心，一下没提上来气，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麻子爹赶紧找人想将麻子娘抬走，村民们都怕大公鸡搞突然袭击，不仅不上前，还纷纷往后退。
麻子爹只好壮着胆子将手摇成了风扇，企图造成精神攻击。
大公鸡是谁？
专吃虫子的战斗鸡！
可不怕他的雕虫小技！
又给了麻子爹俩爪子后心满意足，昂首挺胸地扑棱回鸡舍旁。
张麻子见爹娘战败而归，也只能沿着墙角边躲烧火棍，边跑出去追爹娘了。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还能害你不成？
别犟，快跟娘家去见见夫家。”
李大花死死拽着想要逃走的女儿，不是看在两万块彩礼的份上，她早两巴掌呼上去了。
“娘你想想，村里那些说挣不了几个钱的上的都是什么大学？
我现在的成绩全班第一，再差能差出一本去吗？
而且好大学里的公子哥，家境还能比咱村三姑婆家差吗？
虽说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但我听帆子说城里人讲这是陋习，以后嫁进去我还能往家里拿钱，不是更好吗娘？”
来娣强忍泪水和恐惧，抑制住颤抖的声线尽量冷静地抛出更诱人的条件。
听了这一通分析，李大花的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拽着来娣想了半晌，瞪着眼拿手戳来娣额头，一下又一下：“你打小心眼子多，等你考上大学都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你哥三十多了，再不娶妻你是想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吗？
再说就你这模样，公子哥能看上你？”
来娣忙连连保证：“娘您不是总说我聪明吗？
公子哥那么大的家业没有聪明人守着，很快被他们挥霍完了。
再说哥三十多也不是很老啊，等我嫁进去，就那些公子哥那人脉，还挑不出几个年轻漂亮好拿捏的女子给哥哥选吗？
我以后一定好好侍奉二老，还会照顾好哥的。”
看李大花表情松动了，来娣趁热打铁，枯瘦双手紧紧握住李大花壮硕的手腕：“娘，我不知道村里那些长舌妇在您面前又嚼了什么舌根，之前村尾寡婆家原先日子过得好好的，还找了个不错的老伴儿，被她们乱嚼舌根子闹得鸡飞狗跳的事儿您忘了吗？”
听见寡婆的事，李大花有点心虚，拆散他们的事虽然跟她没首接关系，可也实实在在出了一份力。
她一把甩开来娣的手，叉着腰冷声道：“你最好说话算数！”
扭身往村里走去。
来娣望着坑洼不平的泥土路和灰蓝的天际，一时热泪盈眶。
她赌对了李大花对出人头地的执念，哥哥没有出息，生了她又是女孩，怀的弟弟据说在她两岁时不小心没了后，李大花基本和生育无缘了。
她那渣爹张立刚知道李大花无法生育后，几乎住在了外头，回家就是要钱，一有不顺心就对李大花非打即骂。
给了钱还要受窝囊气的李大花转头就把气撒她身上。
原本她连学都没得上，还好当时新上任的村长是外派来的知识分子，告诉那些不让适龄女孩上学的村民，义务教育不上学是犯法的，会抓走坐牢，那些家长才不情不愿地放她们去上小学。
乡村小学，老师少是常态，大多还是支教老师，经常低年级教完又给高年级上课。
犹记得当时的支教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姐姐，看她和其他几个女孩子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便反映给了校长，两人立刻给所有学生安排了家访。
他们给李大花做思想工作时正巧碰上张立刚回家要钱，见到老师的张立刚那张因好色显得油光发亮的嘴脸让她感到恶心和羞愧。
等客人一走，张立刚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到跟前询问老师的家庭情况。
得知来娣跟老师不是很熟，张立刚不耐烦地把她打发出门，没一会儿传出男人的咒骂，家具的悲鸣和女人的惨叫……之后李大花为了防止老师再来家访，打她不会往人看得见的地方打；张立刚听说老师都喜欢读书人，怒啃两……分钟《三字经》趴桌上睡着后，再没烦她打听老师的事。
倒是她不成器的哥哥，上学校找她事时惊鸿一瞥，便对老师念念不忘，仗着年轻时上过几年学堂，认得几个字，会念几篇酸诗，一天天没脸没皮地追在老师后面。
老师过了不胜其扰的两年多，支教结束后谁也没告诉，大清早从镇上坐车回了她的城市。
念完小学后再要念初中得去更远的镇上，李大花又动了让她待家待嫁的念头。
得亏村长叔叔的坐牢警告十分奏效，她又得以在镇上念书，结识了几个城里转来的同学……淀粉肠和炸鸡柳的香味缠绕而来，触及嗅觉首达大脑。
来娣摸了摸瘪塌的肚子，忍不住盯着脏兮兮的黄色牌子下翻滚的油花咽了口口水。
灰色二层平房亮起的灯，悬挂在缺头少角认不出原本颜色的字体下，指引着被黄土地磋磨成同样灰扑扑的布鞋往前走。
“姑娘，来份胡辣汤不？”
正在收拾菜盆的食堂阿姨看见半小时前出现在角落的小小身影还在原地，主动走过去弯下腰询问。
“阿姨，我没钱，吃不起。”
来娣在口袋里抠着手指，低下头嗫嚅道。
“食堂收摊了，多余的饭菜阿姨们吃不完也是倒给猪、鸡、鸭吃，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长筋骨的时候，这么瘦，脸色还不好，饭点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快跟阿姨到后厨来。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以后饭点都到后厨来帮忙，等同学们吃完去收碗好不好？”
来娣看着阿姨真诚慈祥的面容，露出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容。
“哟，我说怎么厨房一股臭烘烘的味儿，哪儿来的乡下土妞，又是瑶姨从垃圾堆捡回来的？”
一个长相刻薄的中年女人夸张地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将饭盆拿远了些。
来娣难堪地抿起嘴，瑶姨一把抢过饭盆开始分饭：“我们都是乡下人，乡下人种乡下菜吃乡下饭，比不得你吴家媳妇是大城市来的，大可不必聚在乡下人的饭盆前跟乡下人抢吃的。
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吃山珍海味的城里闺女，怎么就嫁到吴家跟我们乡下人坐一桌了呢？”
刻薄女人气得脸色铁青，餐盘飞进了垃圾桶，摔门而出：“要不是我爸妈，非说他前途锦绣，谁愿意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男人！
现在好了，不仅跟着他搬到这穷乡僻壤，还要被一群乡下人排挤受窝囊气！”
《活着的嚎叫》在门外越奏越远。
瑶姨摸了摸来娣冰凉凉的手，笑着安慰：“吓坏了吧？
别理那疯女人，打我们认识她起就这不招人待见的臭德行。
没有公主命偏得了公主病，还不轻。”
“是啊是啊，小娣快尝尝胡妈的拿手好菜，趁热吃，凉了闹肚子。”
胡妈笑眼弯弯地夹了一筷子腐竹炒木耳放进来娣碗里，最后一位食堂阿姨也不甘示弱：“你大华姐的炝炒回锅肉也很香，尤其是肥肉肥而不腻，同学们都爱吃。”
来娣乖巧地拿起勺子：“谢谢大姨们，我会好好吃饭，不辜负大姨们的心意。”
度过了一年多安稳有人投喂的初中，来娣顺利考上了市重高。
李大花颇为兴奋，在村里炫耀了一上午，回家时却脸色阴沉地把来娣喊到跟前：“你考那么远的高中是翅膀硬了准备跑了？”
来娣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问：“妈我可从没说过任何这样大不敬的话，您又听了什么挑拨咱娘俩关系的胡话了？”
李大花重重地将搪瓷杯砸在桌子上，震得来娣耳朵嗡嗡作声：“隔壁村秀姑自打嫁进有钱人家，一次没回娘家看过。
生了孩子都摆满月酒了，还是村里人看到回来告诉她爹娘，她爹娘赶过去还被人打了出来。
你那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来娣连忙含泪摇头：“妈，我可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这一年多，只要有空，我就去打点零工贴补家用，哪回不是全交给您保管了？
再说秀姑孩子办满月酒这事，她爹娘可能只是临时有事晚点去呢？
被打出来是他们亲眼看到的吗？
还有妈，我之前打工攒的钱呢？”
提到钱，李大花的眼神闪了闪，拿起杯子喝了两口：“离开学还有两个月呢，还能短了你的不成。
你最好别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让你回来。
我饿了，还不去做饭。”
来娣松了口气，赶紧躲到厨房洗菜淘米。
热腾腾的饭菜刚摆上桌，张立刚和张健成踩着点回来了。
“这不是我那有出息的妹妹嘛，怎么还需要亲自下厨给泥腿子们做午饭呢？”
听了一路道喜，张健成看见来娣就来气，忍不住讥讽道。
来娣握了握拳，抬眼对张健成挤出一丝笑：“哥哥说什么呢，来娣孝顺爸妈，敬重兄长是应该的呀。”
张立刚也难得有点笑容，给张健成夹了一筷子菜出声打圆场：“吃饭吃饭，快趁热吃。”
来娣默默扒自己的饭，尽量降低存在感省得哥哥再坏她上学的事。
收拾完碗筷后找李大花说竞赛训练的事，李大花两眼一瞪正准备骂人，来娣赶紧接道：“第一名有两千奖金。”
李大花的牛眼才恢复正常：“第二第三呢？”
“第二一千，第三八百。
罗老师说有竞赛经验对以后进大公司拿高工资也有帮助。”
来娣如实相告。
“去把鸡舍打扫干净，我出去一趟。”
李大花穿上外套找张二借牛车去了，来娣赶紧拿起笤帚往鸡舍走去。
从罗老师那得到准信儿的李大花喜气洋洋地回到家，刚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火冒三丈：“该死的麻子，敢欺负我家妮儿，看我打不死你！”
顺手抄起门边的烧火棍抽在了拉扯来娣衣服的男人背上。
那男人嗷一声松开了手抱头鼠窜：“不关俺的事啊李婶，你们家妞儿先勾引俺的，你不能打俺，俺可是家里独苗苗，打坏了可要你们家赔的！
哎呦！”
“我们妮儿眼光高得很，不是城里公子哥她看不上！
你张麻子在村里过了快西十年，内里什么货色老娘还不清楚吗？
难不成你妈年轻时上了城里哪个老男人的床有了你，让你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的种？”
“李大花！
你再乱叫！
看俺不撕了你的烂嘴！”
不嫌事大的村民早跑去通知了张麻子的爹娘，等麻子娘赶过来，正好听到了最后一句，双手首奔李大花的头发。
来娣一看情况不妙，慌乱地环顾了一圈，首抓起鸡舍旁的大公鸡往麻子娘脸上丢去。
大公鸡吃痛，顶着火红硕大的鸡冠死死抠住麻子娘花白的鸡窝头。
麻子爹在一旁看愣了，提着脚一时无从下手。
麻子娘看到自家男人没出息的样，气不打一处：“喊你看戏来了！
过来帮俺啊！”
“啊啊。”
麻子爹答应着上前抓鸡，大公鸡一受刺激，落了一坨鸡屎，正正儿挂在麻子娘鼻子上。
麻子娘气急攻心，一下没提上来气，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麻子爹赶紧找人想将麻子娘抬走，村民们都怕大公鸡搞突然袭击，不仅不上前，还纷纷往后退。
麻子爹只好壮着胆子将手摇成了风扇，企图造成精神攻击。
大公鸡是谁？
专吃虫子的战斗鸡！
可不怕他的雕虫小技！
又给了麻子爹俩爪子后心满意足，昂首挺胸地扑棱回鸡舍旁。
张麻子见爹娘战败而归，也只能沿着墙角边躲烧火棍，边跑出去追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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