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义诊,一个孕妇得知我是产科医生后,问我一些胎儿情况。过程中,
家里人和我电话问我吃什么,我说了句吃辣就行。没想到,
下午她就跑我医院预约终止妊娠手术。晚上,她敲开我家门,攥着水果刀,
一刀扎进我心脏:你早看出是男胎,为何骗我剜了亲骨肉?我要你赔命!死前,
我拼命扯住她的袖口问为什么。她癫狂大笑:酸儿辣女,
你在电话里说的话不是暗示我怀的是女胎?!再次重生,我从下乡义诊车上醒来,
惊出一身冷汗。这次索性车都不下了。我不信这次这疯子还能栽赃上我?01下乡车里,
她拿出产检报告:华医生,我给我家孩子买穿裆裤合适吗?车里就我们两个人,
和我说说没事的。熟悉的声线再次钻进耳膜瞬间,我的脊梁骨立刻窜起一股寒气。
那张堆满谄笑的脸是那么和善,站着的形态是那么谦卑。可上一世,
就是这副淳朴皮囊的主人攥着水果刀,凶残地将我杀死在家门口。
只因她问诊后我说了句吃辣的,她便疯魔般认定我那是暗示女胎的暗喻。
当天傍晚她就躺在我们医院的引产室,最后在血泊里捞出成型的男胎。
我经过时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嚎,但我没有在意。萍水相逢,那是她自己因为的选择,
与我无关。谁料午夜交班回家后,她敲开我家门,拿着刀窜出,一刀尖捅穿我的衣服,
扎进心脏。她的唾沫喷在我鼻梁上:你早知是男娃对不对?眼红我们老张家有后?
重生睁眼,我发现我又回到了下乡义诊的车上。这次我特意谎称不舒服,没下车,
准备躲开这个疯子。没想到她还是打听到了义诊里有产科医生,跑到车里来问我。
我话都不和她多说。这下她总寻不着由头发癫了吧?医院严禁鉴定性别,
你把报告拿回去吧。说完,我斜头过头看向窗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孕妇捏了捏拳头:那身体大小有多大,是随我还是他爹?等出生自然见分晓。接着,
她抽出 B 超胶片递过来:求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瞟了一眼:你孩子的头骨偏大,
至于性别,你自己看影像。她举着胶片对光端详半晌,
突然指着胶片一处阴影开口:脑袋圆滚滚是不是暗示是男孩?又是臆想暗示。
我装聋没听到,拿出手机屏息刷起来,只希望她不要再纠缠我。这时家里的电话打来,
我果断按下拒接,回短信说等下打回去。做完这些,我才长舒一口气,起身准备下车透透气。
她的手钳却突然住我了的胳膊:胎儿脑壳大是不是有问题?我甩开桎梏冲向车门,
一刻也不想多待:影像都在你手里!你可以去找懂的熟人问。那夜,
我特意绕去产科值班室,没有引产记录,没有嚎叫哭骂。在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
我瘫在值班室转椅上差点流泪。这疯子总算走了!02我以为我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
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回来找我。直到两天后,李梅再次顶着滚圆的肚子出现在我办公室。
这次她旁边多了个黑胖男人,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们医院的产检单:华医生,你生的娃子是男娃女娃?我不明所以,
面无表情瞅了她一眼:我还没结婚。她听到后,立刻爆发出母鸭般的笑声,
唾沫星子喷在我办公桌的病历本上:哎哟,我的华大夫哦,女硕士都嫁不出去的嘞!
瞧瞧我多聪明,会挑男人,自打怀上我老张家的金孙,我在家里就是主心骨……
话说一半,她身子往椅背一靠,面露得意之色,继续开口:家里灶台都没让我沾手,
我家那口子连洗脚水都给我端到炕沿,洗衣做饭全是婆婆包圆!说完,
她眼神瞥向旁边的男人:大憨!给我揉揉肩。男人立刻走到她后面给她揉起来。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看向屋外的缴费处窗口:亲爱的?快去缴费吧,这里有我在,
没什么问题!男人听到后二话不说就出门去了缴费处。看到男人走后,
我淡淡开口:你就那么肯定你肚子里面的是个男孩?她听到后脸色一变,
恶狠狠开口:要是女儿,我就再生一个,
这个女儿读完小学我就叫她滚去厂里打工养弟弟去!
我攥着钢笔的手背暴起青筋:读书是为了长知识面,是好事,
并且……国家规定必须完成九年义务教育。读书读成老姑娘才造了老孽了哟!
她斜着眼打量了一下我的胸牌。三十岁还没婆家,女人这个年纪啊,就像六月桃,
烂在枝头都没人摘!我直接没搭理她,自顾自揉了揉太阳穴。她说的这些混话,
气得我脑仁血压骤升。她完全没注意到我对这个话题很反感,还在旁边念叨:要我说啊,
女人还是老老实实找个男人嫁,生个儿子,到时候老了抱孙子,颐养天年才好嘞。
她越说越激动:哎呦,咱们女人啊,就该这么过日子!我咬了咬牙,
还是强忍着火气没发。想起上一世的那一刀,我现在心口都还隐隐幻痛。只是没想到,
李梅见我没回嘴,以为我认同她的想法,来医院产检的次数也开始频繁起来,
每次都是老话转咕噜说。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更不敢还嘴,
只希望她以后安安生生地生完孩子,别没事找事就好。03不久,李梅预产期快到了。
她被婆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进了医院。李梅婆婆王老太一进门就鼻孔朝天向我开口:医生,
把我儿媳妇看好了,生了金孙你好处肯定少不了!我们等下要住院!
你们医院不能开辣的吃,只准酸的!我抿了抿嘴,这一家人怎么都一个德行。这回,
我总算明白了上一世李梅口中的酸儿辣女,原来是这么来的。给李梅她套上了胎心监护仪时,
她把浮肿的脚搭在丈夫大腿上:瞅瞅我家这口子多疼人!有个男人做依靠就是好!
华医生也要找个对你这样好的。我瞥向她的男人,这次仔细打量起来——松弛的啤酒肚,
坠在皮带外,烟牙随着谄笑忽隐忽现。大肥肚子,一身油,直叫人恶心。
华大夫挑对象可要擦亮眼,别找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要找就找咱家这口子,
到时候俺还可以给你介绍他堂弟……她丈夫一听,眼睛都笑没了缝。又来了。
我不敢接话刺激她,目不转睛着胎心监护仪上起伏的波浪线。
没想到张大憨突然攥紧李梅的手指,牙缝里漏出情话:媳妇儿,俺心里就你一个娘们。
我顿时觉得胃酸水直往上涌。递过住院单正要离开,瞥见王老太盯着挂钟念念有词。
分针刚搭上十二,她哆嗦着掏出保温杯,倒出一团浑浊的泥浆。妈,
今天先不喝了吧……李梅往后一缩。但马上就被她婆婆掐住下巴:临门一脚可不敢犯浑!
道长说了,这安胎神水得喝满九九八十一日。符纸灰在汤里打着旋,李梅灌下后不断咳嗽。
注意到我正在看她,她冲我挑眉:我这福气华医生眼馋吧?
我婆婆连压箱底的金镯子都兑换成了香火钱!我哪里敢接话,头也不敢回就往屋外走了。
04还好这家人虽然奇葩,但还是老实交了费用住在了医院。第二天下午,
我按照惯例对住院孕妇巡查。刚走到刘李梅房间门口,
我就发现了异常——里面浓烟直往外冒,活像有人在里面烧柴做饭?!我咳嗽着冲进房间,
看是不是发生了安全事故。但我很快就迷了路……房间虽小,但里面像天庭一样,烟雾缭绕,
根本找不到方向!我戴上口罩,还是不管用,浓烟还是呛得直咳嗽。于是赶紧退了出来,
拿起电话准备通知医院安保。电话拨通打到一半,张大憨从屋里出来。华医生来了,
快进来吧。这时屋里的仙气少了许多,我取消了电话,直接奔到窗户口。
病房禁明火!我刚要开窗通风,一道黑影猛地钳住胳膊。
王老太枯爪扣紧我的白大褂:不准开,坏我老张家风水要遭报应!什么?
我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屋里李梅捂着口鼻,床头柜堆满黄裱纸。除此之外,
还有个穿八卦袍的老道正甩着拂尘绕香炉转圈,符咒唰地蹿起火苗。没等众人惊呼完,
老道旋即将燃尽的符灰搅进搪瓷缸,混着香灰推到李梅面前:午时三刻饮下,文曲星入胎。
李梅婆婆马上恭敬地接住:大师就是大师,技法果然高超!大师听闻,顺了顺胡子,
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可不管这些,马上开口制止:我再说一遍,医院里面禁止明火!
还好这次没触发水淋装置,不然水淋到孕妇身上可不得了……没等我说完,
黄袍道士指了指手表:赶快饮下,连饮九九八十一日必得文曲星!
王老太立马将缸子推到孕妇嘴边。李梅仰头喉结滚动灌下符水。
喝完便朝着我挑眉示威:华医生别嫉妒!等我这麟儿落地,俺让你当他干娘!
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我还是出于医者本分劝诫道:病房不是跳大神的地界。
这些江湖把戏会害了胎儿的。道士甩着拂尘截断话头:你们西医才害人!
上月一家媳妇喝了我配的转胎丸,b 超照出来带把儿的!说完,
老道又用烟黄的手指戳向我:你们有能耐让产妇指定生儿生女吗?我...我...
我敢肯定这老道肯定知道我们医生不能说这个,故意拿话堵我。读书把良心读没了!呸!
王老太见我答不出,朝我旁边的地上啐了口浓痰。自己生不出蛋就见不得别人抱金孙!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一愣,莫非真有效?于是偷偷拍了张求子符的照片,
出门后发给了学中医的老同学:这玩意能养入药养胎?
没想到老同学秒回了我:能不能养胎不知道,我只知道烧了后冲水喝,
有奇效——专治脑残!……门猛地被推开,刚入住邻床的孕妇在门外往里面看了看,
犹豫着朝我开口:医生!我可以换房吗!我同意了。产妇房间里就双床,
一张病床被搬空,这回就剩下李梅一家。她一家人知道后,还感慨这就是文曲星的仙力,
平常人家的小孩是受不住才不敢住进来。太阳落山,我路过李梅房间门口,
发现只剩李梅在黄符堆里摩挲孕肚,面露难色。窗外黑鸟掠过树梢,
爪影在夕阳下投在满地灰烬上。05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老道改医院阳台去烧了,
符烟在病房里盘踞了七天七夜都散不干净。查房护士捂着鼻子小跑,
消毒记录本边角都被熏黄了。好几次撞见李梅捏着鼻子往嘴里灌符水,面露痛苦,
一见我路过,她立刻仰脖喝得底朝天。每次看到她努力表演的样子,我就想笑。也好,
她要自己愿意喝也无所谓,反正不影响其他人。可偏偏李梅一家就是不安生的主,
就爱往其他人身上惹。住院的第十日午夜,一声惨叫刺破产科走廊。
十号床孕妇攥着参差不齐的发尾,头上的血渍滴在地板瓷砖上。
她丈夫拳头捏得咯咯响:老子要报警!王老太晃着剪刀理直气壮:铰几根毛就要报警,
讹鬼呢!想要我们家钱直接说,别遮遮掩掩的!骚动惊醒了整层楼。
孕晚期本就敏感的产妇们炸了锅,又不知谁尖叫着摸到枕下的红纸符咒。
朱砂画的符咒在昏暗的灯光下渗着诡异光泽。这疯婆子往我床头塞死人用的东西!
上周半夜摸到我床边剪头发!我的发圈也被铰了!监控录像回放时,
值班护士都在倒抽冷气。深夜两点,王老太佝偻着背潜行在病床间,剪刀寒光闪过孕妇枕畔,
枯指捏着发丝往玻璃瓶里塞,嘴里念念有词,活像只收魂的小鬼。
十几个孕妇举着纸符围上王老太。王老太一点不怕,叉着腰,
唾沫横飞:我这是给老张家集福气,碍着你们啥了?孕妇家属顿时火冒三丈,
与王老太推搡了起来。王老太一下不知被谁推倒,过程中符纸簌簌从她围兜里掉出来。
张大憨赶来赶紧用脚在把符纸碾成碎屑:都滚远点!李梅捧着九个月的孕肚当盾牌,
往前顶:别动我妈!王老太爬起身来:碰着我金孙你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大家都安静一下,别激动!人群听见我的声音,裂开一条缝,转而把我围住。华医生,
你快管一管啊!这一家疯子还让住在医院干什么!我要求把她家全部头发剪光!
看他们还豪横什么?......我攥着巡查表的手直抖,这家人我是真不敢得罪,
温声细语道:说过多少次别搞封建迷信!你们看着这都引起群怒了,你们就道个歉吧!
王老太趴地上枯手拍得地板砰砰响:华大夫别说那么多,倒是给我们透个准信啊!
你要肯说俺儿媳妇怀的是带把儿的,我立马向大家道歉!实话实说,我真有点怂了,
这家奇葩留医院不知道后面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我一个人死了就算了,
现在扯上这么多孕妇,实在是我的罪孽。但现场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答应,
不然其她孕妇都来问,不就乱了套?于是长叹一声:唉!我还是那句话,
生出来自然见分晓。装什么清高!李梅突然扯上病号服,青紫肚皮上画满符咒。
要不是你们医院藏着掖着,我婆婆用得着找大师借运?集齐九十九缕产妇胎发,
混着聚阳符灰服下,就能把女胎转成男胎!原来是那黄袍老道支的邪招?!
我真恨当时没狠下心,把老道赶出去。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搞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对本身没什么影响,
但他们的做法让大家就像喉咙里掐着一根刺。这是刑事犯罪!看着满地碎发,
孕产妇们气得浑身发抖。
十号床孕妇的丈夫攥着半截发梢怒吼:这他妈是故意伤害的刑事犯罪!
李梅满脸不在乎地掸了掸病号服上的灰:矫情什么,剪几根毛能要命?
王老太又从围裙兜里掏出个玻璃罐,将头上发丝装入瓶中,边装边开口:华医生,
你可得帮我们家说话啊!你平时看我们求孙心切,故意给我们安排贵的药我们可都忍了,
这时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我都无语了,这家人被发现龌龊事还能这么平静地要我帮忙。
你们这样做,对其她孕妇不好……我刚要开口再劝她们一家,却被张大憨打断。
华大夫要是不讲道理,那咱们就闹到院长室!张大憨顿了顿:我建议找个男大夫来,
女医生身上阴气重,冲撞我儿阳气!李梅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王老太开口打断:对!
我们家商量好久了,换掉这个庸医!李梅抓住王老太的手:妈,我不想换……
王老太一把甩开,朝我开口:就这样决定了,你快联系你们医院换人吧!啊?!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我抓起电话的手直颤,立马给通讯录里七八个同事打了去。
但他们听到李梅三个字,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就在我以为还是推不掉这一家子,
遗憾之时,走廊尽头忽然晃出一条白大褂。06赵有亮插着兜踱过来,金丝眼镜闪着冷光。
哟,华主任也有搞不定的病人?他瞥了眼闹哄哄的人群。我攥紧手机没吭声,
他是国外名牌大学留学回国的,但前年竞聘副主任医师时他输给我后,
我们见面就没打过招呼。各位。赵有亮突然抬高嗓门,双手从兜里抽出来举过头顶。
孕妇们瞬间便安静下来,全盯着他。他见状,脸上得意的样子再也藏不住,
小拇指推了推眼镜:我是产科的副主任医师,从现在起我接手王女士的诊疗。
王老太仔细打量了一番赵有亮后,浑浊的眼珠迸出精光:哎哟!赵大夫这面相大憨,
啧啧啧,一看就是送子观音转世!她拽着赵有亮袖口往李梅边扯:快给我儿媳妇摸摸脉,
保准是文曲星的脉象!看着王老太手上的灰沾上赵有亮的白大褂,他却没反应,
我非常惊讶。这个院里向来最讲究形象的家伙居然没躲?接着发生的事更令我大跌眼镜。
他俯身凑近李梅画满符咒的肚皮,摸了摸就果断开口:嗯,胎儿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