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再多恋爱也是恋爱白痴

夏夜最后一缕霞光沉入海平面时，我正蹲在美人鱼雕像的阴影里数蜡烛。

第一百三十西支白烛在东南角轻微爆芯，这个位置和第二次重生时被暴雨浇灭的那支完全重合。

咸涩的海风掠过耳际，带来远处轮渡的汽笛声——和上辈子养清婉说出"哥哥"这个称呼时的尾音一样悠长。

"飞语哥。

"白色纱裙扫过满地玫瑰花瓣，养清婉低头时，锁骨处的碎钻项链折射出冰棱般的光。

那是我在必胜客打了三个月工换来的生日礼物，此刻却像条银环蛇盘踞在她颈间。

"这些年你就像我的亲哥哥......"我伸手捏住跳动的烛芯，皮肉烧灼的焦糊味混着蜂蜡气息在鼻腔炸开。

这个动作打断了她的台词，就像前两次重生时突然降下的暴雨一样有效。

"明白了。

"指尖的灼痛沿着神经攀爬，和第一次轮回时她甩开我的手说"别这样"时的痛觉重叠。

养清婉精心卷过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她准备好的拒绝剧本里显然没有这个场景——前世她说完"兄妹"后，我打翻的蜡烛烧着了她的裙摆；第二次重生时我故意掀翻整片心形烛阵，她却踩着火苗说"你永远这么幼稚"。

我弯腰开始收拾散落的香槟玫瑰，刺尖扎进拇指的疼痛异常清晰。

这是第三次轮回赋予的特殊体质：每次重生都会强化痛觉神经的敏感度。

当第十根刺扎进指腹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不安的叩击声，频率和前世她在图书馆答应校草告白时的足音一模一样。

"需要...帮忙吗？

"她蹲下身时，茉莉香水突然变得稀薄。

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在发抖，那是她说谎时的习惯动作。

第一次轮回的暴雨夜里，她说"我真的试过喜欢你"时，那根手指也是这样神经质地抽搐。

"不用。

"我把玫瑰成捆塞进垃圾袋，沾着露水的花瓣簌簌掉落。

当最后那支带着刺的茎秆滑入"不可回收"垃圾桶时，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榕树上的夜鹭。

养清婉伸手想拉我袖口的动作僵在半空，月光照亮她新做的水晶甲，那些碎钻像极了时空裂缝里的星尘。

柴宏硕就是踩着这个节拍从观景台窜出来的。

他卫衣上沾着鱿鱼须的酱汁，右手虎口的月牙形疤痕在路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那是真实历史唯一的锚点，在三次轮回中始终如初。

"牛逼啊老吴！

"他撞我肩膀的力度和十六岁那年把我从漩涡里拖出来时一样没轻没重，"被拒都能这么酷！

""真想帮忙就把蜡烛油铲了。

"我抛给他准备好的塑料铲，这是用前两次轮回的经验换来的觉悟。

第一次重生时我们在这里收拾到凌晨三点，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说志愿填了本地的二本——其实他的分数足够去北京。

王倩的洞洞鞋啪嗒啪嗒碾过玫瑰花瓣时，我正把最后一捧蜡烛灰倒进铁桶。

她脖子上挂的拍立得贴满卡通贴纸，镜头却始终对着养清婉。

"婉婉快走啦，天文社说今晚有象限仪流星......"她的尾音突然断裂，因为我正背对着她们擦拭美人鱼雕像基座上的蜡渍。

公交车进站的气刹声惊醒了路边的流浪猫。

透过起雾的车窗，我看见养清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条碎钻项链。

当车辆启动的瞬间，霓虹灯牌的光斑在她脸上流淌成银河，她突然转向站台的方向——那里只有夜风卷着玫瑰花瓣在盘旋。

这个认知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目睹了超新星的爆发。

"喝一杯？

"我踢开脚边的LED灯牌，那些没来得及点亮的字母在石板路上叮当作响。

柴宏硕的眼睛瞬间亮过身后的海面："早该这样！

上次你说要复习西级，结果躲在网吧看《星际穿越》看到凌晨！

"咸湿的海风掀起美人鱼雕像的青铜发梢，月光在它尾部的鳞片上流淌成液态汞。

当我们转过街角时，身后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不知是谁的心形灯牌掉进了喷泉池。

蓝紫色的电流在水面游走，像极了重生时撕裂时空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