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室窗户，在黑板上投下一道金边。
老班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粉笔灰还沾在袖口，腋下夹着的保温杯冒着热气。
陈黎生咬开第二颗草莓糖，锡纸在指间发出轻响，黄小洁的铅笔尖忽然在草稿纸上顿住，墨点晕开一小片灰紫色。
"这次摸底考成绩很不理想！
"老班重重拍了下讲台，试卷被震得掀起边角，"尤其是某些同学，上课睡觉、抄作业，成绩都快跌到谷底了！
"猴子在桌下戳了戳陈黎生，挤眉弄眼地比了个"老班说你呢"的手势。
陈黎生挑眉看向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牌——距高考还有258天，忽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正趴在课桌上给林小婉画素描，最后被老班没收了铅笔。
"陈黎生！
"老班的声音像惊雷，"你这次数学37分，全班倒数第二！
"全班爆发出压抑的笑声。
林小婉回过头，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指尖轻轻卷着钢笔帽。
陈黎生注意到她今天换了草莓味的唇彩，却忽然觉得不如黄小洁作业本上的铅笔字顺眼。
"黄小洁，"老班转向靠窗的女生，"你数学满分，从今天起和陈黎生坐同桌，负责帮他补课。
"铅笔从黄小洁指间滑落，在课桌上滚出清脆的响声。
她慌忙去捡，却和陈黎生同时伸手，指尖在铅笔上轻轻相触。
女生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耳尖瞬间红透，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老、老师，我......""就这么定了。
"老班开始发试卷，"下周月考，要是陈黎生成绩没进步，你们俩都别想参加运动会。
"猴子在旁边吹了声口哨，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生哥，这是老班给你和小洁妹妹创造机会啊！
"黄小洁的铅笔盒"啪嗒"掉在地上，钢笔滚到陈黎生脚边，笔帽上的小熊挂件晃来晃去。
换座位的课间，陈黎生拖着书包坐到黄小洁旁边。
女生的课桌收拾得极整齐，课本按科目码成小塔，铅笔盒里的橡皮切成西西方方的小块。
他故意把书包重重砸在桌上，惊起课本上的灰尘，看见她下意识伸手护住草稿本——那里藏着没来得及擦掉的"CLS"。
"小洁老师，"他故意拖长声音，"先补哪科？
"黄小洁的笔尖在作业本上戳出小洞，半晌才小声说："先、先补函数吧......"阳光穿过她耳后碎发，在脸颊投下毛茸茸的光斑。
陈黎生忽然想起前世她在图书馆自习的模样，总是这样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第一节课是英语，林小婉忽然回过头，冲陈黎生晃了晃作业本。
他挑眉看她，只见校花在纸上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放学一起买奶茶？
"。
黄小洁的钢笔尖忽然刺破纸张，陈黎生转头看她，发现女生正盯着林小婉的纸条，指尖把橡皮捏得变了形。
"咳。
"他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吃醋了？
""没、没有！
"黄小洁慌忙摇头，却不小心碰倒了陈黎生的水杯。
蓝色墨水在课桌上蜿蜒成河，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却把墨水抹得更广。
陈黎生笑着抽出张便利贴，在上面画了只举着拖把的小熊，旁边写"小洁老师的急救现场"。
林小婉的纸条忽然飘过来，正巧落在黄小洁正在擦墨水的手上。
女生愣了愣，看着纸条上的笑脸，指尖慢慢收紧。
陈黎生刚想解释，却见黄小洁突然把纸条折成纸船，放进他的铅笔盒："上课别走神。
"英语老师的粉笔头忽然砸来，正中陈黎生额头。
全班哄笑，黄小洁慌忙翻开课本，却把书拿反了。
陈黎生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刚才她攥着林小婉纸条的模样——原来这个总是怯懦的姑娘，生起气来像只炸毛的小猫。
课间，猴子凑过来挤眉弄眼："生哥，林小婉刚才瞪了你同桌八回，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陈黎生咬开草莓糖，看着黄小洁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的背影，忽然有了主意。
"小洁老师！
"他故意在全班同学面前喊，"这道题怎么做呀？
"黄小洁猛地转身，作业本差点掉在地上。
陈黎生大步走到她面前，指着试卷上的三角函数题，大声说："您讲的辅助线我还是没懂，能不能再教教我？
"全班瞬间安静，接着爆发出起哄声。
猴子吹了声口哨，林小婉的脸瞬间涨红。
黄小洁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低头盯着脚尖，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别、别这么喊......""为什么不能喊？
"陈黎生故意提高音量，"小洁老师又聪明又温柔，比某些只会画笑脸的人强多了。
"林小婉"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瞪了陈黎生一眼，甩着马尾辫跑出教室。
黄小洁惊慌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拽了拽陈黎生的校服袖口："你、你快去哄哄她......""我为什么要哄她？
"陈黎生挑眉看她，"我现在只听小洁老师的话。
"女生的脸更红了，忽然从铅笔盒里翻出颗水果糖，塞到他手里："别、别闹了......"草莓糖纸在指间发出轻响，陈黎生忽然想起前世林小婉生气时，总是让他买十根棒棒糖哄她，却从来没送过他一颗糖。
摸底考后的第一节数学课，黄小洁把整理好的错题集推给陈黎生。
笔记本里夹着张便利贴，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红色是易错点，蓝色是解题步骤，绿色画着小熊笑脸。
陈黎生翻开第一页，看见三角函数题旁贴着自己昨天画的小熊便利贴，忽然觉得心口发烫。
"这道题要先画辅助线......"黄小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淡淡的茉莉香，"你看，这样把图形分解成两个三角形......"她的铅笔尖在草稿纸上移动，陈黎生却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去年圣诞节他在精品店见过的款式，十块钱一条，当时他买了两条想送给林小婉，却被校花嫌弃"廉价"。
"听懂了吗？
"黄小洁忽然转头看他，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
女生慌忙后仰，却撞翻了铅笔盒，钢笔滚到林小婉脚边。
校花冷笑一声，用高跟鞋碾过钢笔："呀，对不起，没看见。
"黄小洁的嘴唇瞬间发白，陈黎生却忽然弯腰捡起钢笔，从书包里摸出支全新的递过去："给你，我昨天在文具店买的。
"女生盯着他手里的钢笔，眼睛突然亮起来——那是支樱花图案的钢笔，和她铅笔盒上的小熊是同一系列。
林小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陈黎生故意在黄小洁耳边说："这支笔配小洁老师的字，刚好。
"整节课黄小洁都在偷偷摆弄那支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出细碎的线条。
陈黎生假装做题，余光却一首留意着她——她开心时会轻轻晃腿，校服裤脚露出纤细的脚踝；紧张时会咬嘴唇，草莓糖的甜味混着茉莉香飘过来。
放学前，老班突然宣布："明天开始按成绩排座位，前二十名可以自己选同桌。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猴子哭丧着脸说："生哥，我要是和学霸坐一起，肯定被虐死。
"陈黎生转头看黄小洁，她正低头整理书包，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钢笔帽。
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影。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看见的光荣榜，黄小洁的名字在第三名，距离第一名的林小婉只有三分差距。
"小洁，"他忽然开口，"明天我想和你坐同桌。
"女生的动作顿住，书包带从指间滑落。
她抬头看他，眼睛里浮着惊讶，像被突然点亮的星星。
陈黎生掏出作业本，上面是他今天勉强做完的函数题，虽然步骤歪歪扭扭，却破天荒地得了个"良"。
"我知道我现在成绩差，"他挠了挠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会努力的，说不定下次月考就能进前二十......""其实......"黄小洁忽然小声说，"我明天想选你当同桌。
"陈黎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她通红的脸看了半晌。
女生被他看得害羞，低头盯着书包带，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老班说......可以选进步最大的同学当同桌。
"夕阳的余晖里，陈黎生看见她发梢的碎发被染成金色，铅笔盒上的小熊挂件轻轻摇晃。
远处传来篮球场的喧闹声，林小婉和闺蜜们有说有笑地走过，粉色书包上的挂件在暮色中闪着光，却远不及黄小洁眼中的星光明亮。
"一言为定。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
黄小洁愣了愣，忽然也伸出手，和他轻轻击了个掌。
她的掌心温软，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像春天里刚拆封的作业本，干净、柔软，充满期待。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陈黎生在草稿本上写下："原来十七岁的心动，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坐在前排，看窗外的香樟树在风里摇晃。
"旁边画着两只小熊，一只举着钢笔，一只举着草莓糖，中间是用便利贴折成的小船。
黄小洁偷偷瞥了眼他的本子，耳尖红得要滴血。
她忽然想起早上在办公室，老班说的那句话："陈黎生这孩子，其实很聪明，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她写下："或许，我可以成为他的光。
"旁边画了颗星星，星星旁边是艘载着草莓糖的纸船，正在晨光里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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